寻仁迹散落在仁怀山谷的制陶遗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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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赤水河边的二合拐入大二公路,到一个垭口右拐,前往正觉寺村。道路两侧,群山夹峙,金溪河穿谷而下。这里曾是仁怀重要的陶器烧制区,沟内及周边至少分布着4家有一定规模的制陶厂。规模和名气最大的,是紧挨着金溪河边修建的丁家碗厂。▲正觉寺村冯泽宇摄因制陶厂大量烧碗、制坛,制陶厂多被称为“碗厂”、“坛厂”、“窑村”。在仁怀,小地名被称作“碗厂”的地方,有好几个。其中,在茅坝镇的一个村内,还有“上碗厂”、“下碗厂”地名,两者相距很近。可见,制陶烧碗、烧坛,一段时期是当地十分重要的产业。81岁的陈光富和82岁的任金思,是一对夫妻,家紧挨着昔日丁家碗厂旧址。▲陈光富老人冯泽宇摄丁家碗厂的历史,要追溯到清咸丰年间,直至上世纪八十年代关闭,是仁怀存在时间最长的制陶点之一。另一处时间更早的,是位于茅坝镇两河口的“毛厂”。据载:乾隆末年,四川人毛武思到两河的制陶厂做“客师”(又称“帮作”,清代作坊或店铺之帮工。其受雇于店东有两种形式,经年帮作于一店者为“长年客师”;短期受雇于一店者为“包冬客师”。二者均按年或按月领取俸钱及“酒烟钱”。帮作期满,可自由离店他作,但仍受行会束缚),后来在箩筛圈自办制陶厂,并因其姓毛而称“毛厂”。到清光绪二十年(年),两河一带已有制陶厂数家,形成了一个颇有规模的集群。陈光富在茅台上过中学,17岁那年考上高中,因为父亲和大哥的收入,无法支撑起他上学的开支,他只能回家到隔壁的丁家碗厂做零工。此时,丁家碗厂已改名二合陶瓷厂,属于国营企业,由茅台酒厂接管。赤水河边现存的烧陶窑址,是商周时期的遗存。根据汉墓出土的大量陶器推测,二合至迟在汉代已具备较高水平的烧陶技术。明嘉庆三年(年),陈元椒在大坝黄泥田买地落业,与稍早落户该地附近朱家坝的仇姓人家,以烧制砂锅等土陶产品为业,制作生活、生产用具,销往本县及周边地区。清代至民国中期前,赤水河航运和酒业发展,以及抗战导致的大量人口迁移重庆和贵州,市场需求旺盛,仁怀制陶业发展迅猛。这段时期,形成了以二合、两河为代表,坛厂、大坝大银山、龙井、铁匠湾等各具特色的陶、瓷集群。产品也十分丰富,除了酒坛、泡菜坛、酒壶、酒瓶外,还有碗、杯、盘、碟、茶壶、花瓶等,花色也较为丰富。其中,陶制品以二合为优,瓷器以两河为佳。

▲茅台酒坛官窑旧址

金溪河两岸的陶窑群,目前口碑认为是清代形成:早期,四川过来的师傅指导烧陶;后来,又有四川的雍三顺、余四右在此合办制陶厂。谢海棠,是仁怀制陶业的一个重要人物。他从四川来到金溪河边,开设制陶厂,用水车带动舂料,制作酒坛。因此,规模也很大,产品卖得很不错,四川的酱醋厂,都来这里购买陶坛。“我们这里产的酒坛,装酒、装油,很多年都不渗漏。装泡菜,时间长了也不变色、不生花,颜色还好看得很。”陈光富说,“听说茅台酒厂的很多坛子,都是这里出的”。▲二合陶瓷厂烧制的坛子冯泽宇摄民国元年,谢海棠邀请丁奎武来厂做“客师”。后来,因谢海棠膝下无子,其过世后,制陶厂也就由丁奎接手。谢家制陶厂,也就变成了丁家碗厂。新中国成立后,经历互助组、合作社阶段后,丁家碗厂于年完成公私合营改造,改名二合陶瓷厂。年4月,由茅台酒厂接管作为酒瓶车间,转为国有性质。年,二合陶瓷厂划归仁怀县工业局管理、独立核算后,陆续还修建了小型水电站、架设了24架水车和数十架石盘车。二合陶瓷厂陶制产品密封性、透气性俱佳。这里面除了工艺精湛外,制陶原料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金溪河谷里的制陶厂,所有制陶原料,都是就地取材。原料包括肉泥、岩污泥、白砂石等。年,送往景德镇化验的原料样品,经权威机构检测认为,该厂使用的制陶原料,更优于做储酒坛。同时,使用这种原料制作的大酒坛(指斤装至斤装),以其制作的酒坛光洁发亮、易擦拭、有钢声,不爆腰炸裂、无轻丝、无干底、不渗漏,还有醇化酒质的作用,优于江苏宜兴坛和重庆白沙坛。

▲陶瓷厂的烟囱冯泽宇摄

陶窑,顺着山坡修建,有的类似“马蹄”,还有的像“龙背”。上了年纪的人回忆说,国营后的陶窑,是“龙背”状,有10个仓,每仓面积不同,越往山坡上靠近烟囱的地方,仓室越大,能装下10多个百斤坛。无论“马蹄窑”,还是“龙背窑”,都是传统的烧窑方式,以柴为燃料。由此,很多人都在为不同的制陶厂提供燃料。金溪河尽头的山垭口背后,是神灵沟。这里也有两间制陶厂,一间是文作周开设,一间是曾夕林开设。迄今,文家的老屋尚在,屋旁山坡上残留着陶窑遗址,以及灰堆中酒坛、泡菜坛、酒瓶、碗、盘、烟斗残片。酱香仁怀研究人员调查时,从灰堆中表层中提取了少量残片。经比对发现,提取残片样品中,黑色外表的酒瓶,与上世纪40至50年代茅形酒瓶相似;陶烟嘴为黄陶制品;碗底及碟为白色假细瓷品,其中碟残片上有青花。▲残存陶窑冯泽宇摄住在对面山坡的文丽枝,曾在文家制陶厂工作。“做烟杆坯子,10元钱个,我一天能做到个。”她说,有时候也会去给厂里背柴。由于早期烧陶、制瓷,对周边植被破坏很大。陈光富说,他记事开始,村子周围的山林,基本上已光秃秃了。“帮厂里运柴,我最远到过茅台的岩桑溪。”他说。上世纪70年代,叠加大炼钢铁因素后,山林损失巨大,烧窑用柴价格昂贵,仁怀全县陶、瓷厂的燃料供给困难。从年开始,两河、二合,以及年创建于中华、年搬迁至茅台的茅台制瓶厂,先后改为倒焰窑,以无烟煤为燃料。清代逐渐兴盛的仁怀制陶业,属于劳动密集型的作坊,给当时地瘠的仁怀山区,带来了就业机会。很多人依托制陶厂养家糊口、兴市。▲文家制陶厂窑口局部冯泽宇摄在金溪河谷里,原来的丁家碗厂一带,曾有四川人在此牵头办场。刘光富以上至少两代人,他们都与制陶有关。“整个村里,上了年纪的人,基本上都以陶谋生。”任金思说,她20岁嫁到陈家开始,除了照顾老小,其余时间基本都在制陶厂打零工,“背陶泥,斤有两毛五分钱运费,我一天能跑好几趟。”她说,有时候也帮着做烟杆坯子。陈光富在厂做零工期间,主要是帮厂里运送不同规格的酒坛到茅台酒厂。“背小酒坛去茅台,每个运费一块二;大酒坛,送到二合码头上船转运茅台,一次背一个,运费也是一块二。”他说。后期,他从厂里批发酒坛,运往市外销售。“泡菜坛子,我背着走三天,到赤水的官渡,七天一个往返。”他说,到了市场,让他没想到的是,厂里五毛钱一个批发来的等外品,却最受欢迎,“人家嫌弃优等品太光滑,不好抱、易摔,专挑外表毛乎乎的等外品”。陈光富引以为豪的,就是向外贩运陶坛。通常,一个泡菜坛,他能换到买20至30斤玉米的钱。记忆最深的一次买卖,是五毛钱批发来的等外品泡菜坛,竟然换回了八斤腊肉。“这块腊肉要管二、三十块钱呢。”他说,那时候一个鸡蛋也才几分钱。▲文家制陶厂灰堆里的碗和陶瓶残片冯泽宇摄酱香仁怀调查得知,新中国成立后,尤其是“大跃进”时期,仁怀全县制陶、烧瓷业,经历过一次大规模发展,高峰时有20余家,年产日用陶、瓷产品多万件(年)、工业陶瓷吨(年)、酒瓶.68万件(年)。受市场条件变化、产业政策等影响,年以后,全县制陶、烧瓷业规模逐渐萎缩,多数制陶厂关闭,部分转产(如年由中华搬迁至茅台镇羊叉街的茅台陶瓷厂,改为茅琼酒厂;两河陶瓷厂改为酒厂车间)。而今,金溪河谷里,正从制陶中心区,向酒旅融合发展转变。谷口,大型酱香酒生产车间正拔地而起;河谷末端,是仁怀市早年打造的乡村游景点,一帘飞瀑,滋养荷田、蝴蝶谷。陈光富、任金思仍住在二合陶瓷厂旁边。只是,在原来的丁家制陶厂基础上建成的二合陶瓷厂,仅剩下一栋厂房、一座烟囱,被一家民营酒企包围,终日酒香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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