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家将烽火连天年
王善军杨培艳
孙子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对于统兵将领而言，对对手的了解程度可以决定战场上的胜败。从10世纪四五十年代至12世纪30年代，在不到年的时间里，府州折氏家族历经无数战役，其作战对象的身份、地位和势力也不尽相同，具体可归为如下几类：
1.国主和太后的亲征
五代末期，折氏家族拒绝了北汉刘崇的拉拢，转而投靠后周政权。从年开始的近十年间，多次与北汉国主交战。景德元年（），辽圣宗和承天太后萧绰率20万大军南下攻宋，府州折氏作为一支重要军事力量，参加了这场抵御外敌入侵的战争。此外，至道年间（—）和咸平二年（），折氏与西夏王朝奠基人李继迁两度交战；后又抵御了庆历元年（）夏国主元昊和元祐六年（）、绍圣四年（)梁太后的数万大军进攻，在守卫宋廷西北边陲方面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2.中央政权任命的将领
在与北汉的交锋中，折氏家族一直保持着优势地位，先后俘获北汉刺史杨璘国、军使折令图、刺史霍翊、大将马延忠等人。
府州位于宋之西北，与辽西南地区接壤，韩德威因骁勇善战、足智多谋被任命为辽西南五押招讨大将军，他与折氏家族的交战自然不可避免，文献记载至道元年（）的战役中，韩德威所领军队全军覆没，德威本人还险些丧命于折御卿之手。如前所述，集国舅、驸马、国丈身份于一身萧继远，宠命优渥，也是辽政权开疆拓土的得力干将，咸平二年()，府州折氏出兵袭击辽军后方，有力地牵制了前线的萧继远部，使其预设的作战计划化为泡影。此外，与折家交手，且有名字记载的辽朝将领，亦有统军铁林。
府州与西夏相互毗邻，也是西夏进军宋地的战略要道，因此，折氏与西夏的作战次数最多。其交战对手不仅有夏崇宗乾顺之庶弟察哥郎君，亦有中央任命大将咩保吴良、中号统军嵬名阿里及其监军昧勤都通。
在与金朝的交战中，史料记载主要涉及两位将领：其一，宣和七年()与粘罕之战，《金史》载“宗翰，本名粘没喝，汉语讹为粘罕，国相撒改之长子”，其身份尊贵自不用多言；其二，建炎二年（）与娄室之战，《金史》载“娄室，字斡里衍，完颜部人”，为金朝开国功臣之一。
此外，熙宁九年（）“南宁大屠杀”事件后，折克适得前将领郭逵的信任，随军南下，与交趾国辅国太尉李常杰决战富良江，有效地遏制了交趾国的入侵之势。
3.地方部族首领
除与敌对政权中央军的对抗外，折氏家族还频繁应对来自诸多部族的侵扰，有时甚至出兵征讨相关部族。如广顺二年（),折从阮受命征讨庆州北部野鸡族，部队遭到附近的喜玉、折思、杀牛三族劫掠，后周军队死伤者甚多。西夏属部如真卿流、兀流、□勒图等族，均是与折氏交战过的对手，被折氏俘获者不乏各族酋长，如女崖等骁勇善战者。
4.不明将领
由于所见史料记载粗略，除去有具体姓名的人物外，折氏还有与诸多不明将领的交手。依现有统计所得，其中与辽3次，与夏9次，与金3次。
一、辽军中的作战对象
在五代尤其是北宋政权与契丹的频繁交战中，府州折氏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折氏不仅驱逐了契丹对府州等边地的频繁骚扰，更有力地抵御了契丹军队的大规模入侵，在保卫国土、戍守边疆方面功不可没。
1.辽圣宗和承天太后萧绰
萧绰（-），小字燕燕，辽景宗耶律贤皇后，圣宗耶律隆绪之母。她以“明达治道，……习知军事”的才能稳定了辽政权内部统治，更领兵大破宋军为宋人所畏服。
景德元年（）闰九月，辽圣宗及其母萧太后率军南下，深入宋境，直逼黄河北岸的重镇注州（今河南濮阳）。宋朝命麟、府、保州军入契丹境以分其势。知府州折惟昌率其部众，出击契丹军的后方，“自火山军入契丹朔州界，前锋破大狼水寨”，杀敌甚众，缴获马、牛、羊、铠甲数以万计。此时，契丹正在围攻岢岚军，得知折氏入境破城的消息，便解围而去。此次战役后，双方达成和议，缔结“澶渊之盟”。
2.韩德威
韩德威出自于玉田韩氏家族，该家族是辽代著名的世家大族，曾世代担任西南面招讨使，负责辽王朝的西南地区防务。至道元年（）正月，韩德威诱胁党项自振武军入侵府州，府州折氏与之交锋。“折御卿击败之于子河氵义”，勒浪、嵬族等部族乘乱反戈，辽军全军覆没，其将号突厥太尉、司徒、舍利的，“死者十六、七……德威仅以身免”。韩德威的战败，亦使“夏人丧气，不敢深入为寇”。同年十一月，折御卿患病，为契丹所知。韩德威又率军进攻府州，折御卿抱病上阵，“德威闻其至，顿兵不敢进”。翌日，折御卿病死军中。
3.后族萧继远
萧继远乃承天皇太后萧绰之弟，其妻为辽景宗与萧绰所生长女秦晋国大长公主耶律观音女。二人所生一子尚圣宗女燕哥公主，所生二女分别回嫁给了圣宗之弟耶律隆庆和耶律隆裕。因此，萧继远集国舅、驸马、国丈身份于一身，在辽国地位尊崇。
咸平二年()九月，辽军大举攻宋，折惟昌与宋思恭、刘文质率兵攻入契丹五合川，破兀泥族，拔黄太尉寨，获战马、牛、羊万计，有力地牵制了辽军。此次战役，契丹相关主力由萧继远领兵。
4.统军铁林
咸平四年（）七月，契丹兵南下，攻略宋地。当时宋“以王显为镇、定、高阳关三路都部署，王汉忠为都排阵使……己未，张斌破契丹于长城口。十一月壬申……王显奏破契丹，戮二万人，获统军铁林等。”又据《折惟正墓志铭》载，是年，折惟正“任郑州兵马大督监……会高阳路告猃狁犯境，在择能者御之。□诏公日，郑之彼□□□登赴敌，甚致肃宁”。由此可知，折氏家族亦参加了此次战役，并取得一定战绩。
5.不明将领
开运二年（）二月，后晋派安审琦、梁汉璋领兵北征。“府州防御使折从阮奏：部领兵士攻围契丹胜州，降之，见进兵趋朔州。”折从阮执行了后晋石重贵的政策，出兵攻击契丹军。在这次北伐中，折从阮的实力并没有受损,此后不久他即被任命为永安军节度使。
太平兴国七年（）五月，府州折御卿败契丹兵万余众于新泽砦，斩首七百级，俘虏酋长百余人。
“自‘澶渊之盟’订立直至宋徽宗朝再度北伐，在长达一百多年的时间里，辽、宋双方之间没有发生过战争。”没有两国政府间的大规模交战，但边境摩擦仍时有发生。宋哲宗元祐四年（），折克禧被差为代州土登寨主，修葺工事，契丹以违约为由遣人阻止，折克禧以“谒希之役”使对方无还口之力，遂保边境安宁。此战役仅见于折克禧墓志铭记载。折克禧生于嘉祐二年（），卒于政和三年（），元丰四年（）随兄进讨西夏，正式出仕。故“谒希之役”当发生在年至年之间，当时双方很可能结成了相关的口头约定或书面协约。
二、西夏军中的作战对象
折氏家族的业绩，首推对西夏的抗击。终北宋一代，折氏在与西夏的战争中立下了赫赫战功。其战绩在北宋对西夏作战败多胜少的纪录中，尤为瞩目。
1.李继迁
李继迁（-），党项人，宋朝赐名赵保吉。太平兴国七年（），其兄李继捧封图归宋，继迁不服，留在故地，抄掠宋朝边境。其孙元昊建立西夏国后，追尊为夏太祖。
至道元年（）至至道中（），折惟正“所居里时，与迁贼（李继迁部）接境，临阵交锋，□□□□□月，朝廷嘉其功效”。
咸平二年（）秋，河西黄女族首领蒙异保及府州所辖熟户啜讹等，引李继迁之众犯麟、府境。折惟昌、折惟信兄弟及其从叔折海超率兵迎击，夏兵众多，宋军势孤，“惟昌臂中流矢坠马，摄弓起，得裨将马突围出”，折惟信与折海超阵亡。其后，李继迁联合契丹，对府州发动了更大规模的攻击。
2.夏国主嵬名元昊
嵬名元昊（-）为西夏开国君主，骁勇好战，经常亲率军队与宋朝作战。嵬名为西夏皇族姓氏，元昊祖姓拓跋，唐代赐姓李氏，宋真宗时又赐姓赵氏。宝元元年（），元昊自立，改姓嵬名，定为皇族之姓。
庆历元年（），嵬名元昊亲率大军攻麟州31日不克，转而围攻府州。折继闵指挥士卒守城，坚持月余。西夏人马损失惨重，只得退兵。继闵乘势出击，俘敌数千人。虽然当时宋朝所派官员闭城不战，折继闵在遵守上级命令的前提下充分防御，使得元昊无机可乘，不得不解围而去。
3.皇族察哥郎君
察哥郎君为夏崇宗乾顺之庶弟，在西夏重用皇族的国策下，成为西夏统率主力部队的高级将领。
宣和元年（），统领六路边军的童贯迫使西河经略使刘法出兵伐夏，夏国主之弟察哥郎君率三路兵迎战。当时宋廷方面，命麟、府二州随军出战，双方战于统安城，宋军大败，死伤甚多。而折可存因杀敌有功，升任閤门宣赞舍人。
4.梁太后
梁太后（？-），西夏惠宗李秉常生母。秉常年7岁嗣位，梁太后摄政，直至病死仍掌实权。
元祐六年（）二月，折克行会诸将出折水川与夏兵鏖战，大破之，斩获千级有奇。时西夏寇境，折可适斩杀其守烽人，使得烽火不传，故突袭而大破尾丁硙，斩获万计。回军途中，遇西夏军追击，亦败之。其后，西夏军不堪受辱，大举来攻，自后楼铺逢游骑，转战至马岭。又设伏于洪德川，伏发，夏军大乱，梁太后逾山而遁。
绍圣四年（)，西夏梁氏频繁内侵，三月“庚午，夏人大至葭芦城下……辛巳，西上阁门使折克行”入羌地应援，“破夏人于长波川，斩首二千余级，获牛马倍之”。折克俭亦随行此战。
5.万保移埋没
咸平二年（），李继迁之党万保移埋没来攻府州，折惟昌与宋将宋思恭、刘文质败之于埋井峰。
6.钤辖吴埋堡等
元丰五年（），宋出五路大军讨西夏，战三角岭，鄜延路统将种谔收复米脂城，其间欲自安定堡运粮草于军前，西夏军诱使宋军抵达蒲桃山，折可适独出击败之。四月，折克行破夏军于青冈岭。九月又破于斯罗川。六年二月，击夏军三角川，斩钤辖吴埋堡等。同年，折克禧“从麟府路军马张世矩败西贼于浪王新堡”。
7.大将咩保吴良
元丰四年（），折克行将子弟兵三千从征西夏。退军途中，西夏大将咩保吴良率万余骑兵来追。克行自请殿后，大破之，斩咩保吴良。后数次出征西夏，“与西人战大小百七十遇，未尝丧败，掳获钜万万”。
8.统军嵬名阿理
绍圣二年（），西夏军出没葫芦川，折可适率兵日作筑、享将士，使之不疑，夜出劲兵挠之，数十日后西夏军遁去。时宋廷密诏折可适，欲使其拉拢夏统军嵬名阿里及其监军昧勤都通，此二人“皆西界用事桀黠首领也”。折可适知其意，而后夜半叩其驻地，围匝，使得二人大惊，求保其性命，折可适以宋恩慰谕，俘其家族部凡三千余人，皆许以不死。此乃折氏不战而胜。
9.左厢钤辖令玉儿等
绍圣五年（），折克行掩袭夏军于鸟浪娘部，生擒西夏左厢钤辖令玉儿、没崖及副钤辖兀勒香等多名部族首领。
元符二年（）正月，折克行大破西夏兵于藏才山，活擒西夏钤辖哩旺扎布；同年，主持进筑河东八城二寨，打通了麟州路与鄜延路的交通要道。
10.西夏属部酋长
元丰六年（），折克禧又败夏军于真卿流部。同年春，有西夏属部进犯麟州，折克俭以矢石克之，“诛获百余级。招降耆倪数百户，夺畜产千记”。
元符二年（）夏部族以数千骑围困婴城，“诸将失色”，唯折克禧单枪匹马，“免胄而出”，再现先辈折可适独战西夏军之雄风。他以宋开国初“下宽大之诏，将所削地复以”其部落为理，力使“虏气丧慑”，败兴西归。
大观（-）、政和（-）十余年间，夏人酋长且为“酋之桀黠者”女崖频繁率众侵扰宋西北边境，致使边地动荡、民不聊生。时折可存设奇谋，以不足百人的伏兵，生擒女崖，边境遂宁。
11.不明将领
熙宁三年（）至四年（），“西夏叛盟，朝廷命将出师”。西夏军寇庆州，宋廷诏种谔合鄜延、河东路大军，城罗兀以牵制之。折继祖以所部为先锋，遇西夏兵于开光川、尚堡岭，再战皆利。折可柔、折可俭等折家子弟兵深入敌帐，降部落户八百。种谔担心夏军抄袭粮道，即以三千人属折克行，战葭芦川。折克行奋勇先登，诸老将愕曰：“真太尉子也。”
绍圣三年（），折克行击西夏军于遮没，大败之。九月，青冈岭又破之。是月，夏军犯鄜延，折克行统兵牵制。时孙览帅太原，议城葭芦，以复故地。折克行出界遇西夏军于没击浪，随后于津庆川大败夏兵，斩余人。
从绍圣四年（）到五年（），折克俭两次随军出征西夏，所获甚多。其中绍圣五年折克行则于青冈岭等地4次击破夏军。
崇宁三年（），西夏军围攻镇戎，折可适先声夺人，攻占险要之地。夏军一路回避，欲绕开折家军进兵，转至银冶关，正遇折家军顿兵瓦亭寨，遂一日而遁。当时，环庆向朝廷请命，欲乘西夏军无功而归、气沮疲乏之际追击之，朝廷命折可适所属的泾原之师与环庆会于灵州川，环庆失约。折可适当机立断，命分兵迎战，以出其不意之谋迫使西夏军仅能依山自保，俘斩几千人，而首领居三分之一。
建炎三年（），在赵宋王朝已然南渡的情况下，折可求无奈降金。绍兴九年（），折可求为金人毒杀，西夏乘府州出殡之际，攻破州城。从此，折氏失去了世袭的领地。
折氏数代与西夏作战，前后达百余年，西夏骑兵始终未能东逾黄河。正因如此，西夏对折氏恨之入骨。但由于宋朝的软弱，折氏也未得善终。夏军在袭取府州后，把多年的积怨倾泻于折氏祖坟，戮尸骨，夷坟茔，无所不为。
三、金军中的作战对象
到金朝南下时期，由于宋廷的软弱，折氏家族已经走向衰落，与金军的作战次数也为数寥寥。就现有资料来看，主要有以下几次交锋：
1.粘罕
宣和七年()十二月十八日，金左副元帅完颜粘罕南下包围太原，折可求率兵2万援救，经岢岚州，至天门关，遇金兵据守，转而取道松子岭，至交城，被以逸待劳的金兵打败，退屯汾州(今山西汾阳)。
2.娄室
建炎二年（）十月，金将完颜娄室攻占延安，府州处于粮尽援绝的处境。娄室派人胁持折可求父子等，族人劝降，金许折氏以关中之地，可求无奈，遂以麟、府、丰三州降金。又为娄室胁迫，去说服晋宁军投降，事未成。
3.不明将领
靖康元年()，金兵逼京城，“六月，宋以李纲为河东宣抚使，率大军解救太原，纲为儒者不知军事，以折彦质为宣抚司干勾当公事。”七月二十七日，折可求、折彦质等领兵北上，赴太原解围，在文水县郭栅为金兵所败。八月十八日再战，又败，李纲免职。九月三日，太原失陷，可求退守府州。十月五日，彦质以“知兵”升为河北河东宣抚副使。十一月十二日，金兵至黄河，彦质领兵12万出战，次日失利。十五日，彦质被贬官，永州安置。金兵渡河，闰十二月，攻占开封。
建炎二年（）冬，金军欲速拔晋宁以除患，自蒲津涉河围之，先是徽言移府州，约折可求夹攻金人，可求降金。三年十二月，叛将折可求与娄室率十万众来攻宋。
绍兴二年(年)六月，“折彦质复龙图阁直学士”。五年（），金将彦质在开封的子女7人送至府州胁持为质，彦质无奈降金。
四、其他作战对象
在错综复杂的各种政治势力交织中，折家将的作战对象甚广，除上述与中原王朝对峙的主要政权外，至少还有以下几方面的政权或政治势力曾与折家将交手。
1.北汉
(1)北汉国主刘崇
广顺元年（），郭威建后周，府州折氏归附；同年，刘崇始据太原建立北汉，臣属契丹，与后周为敌。即因折氏归附后周来攻府州，为折德扆击败，杀0余人。后拔北汉岢岚军，以兵戍之。此后北汉数次来攻，均兵败而回。
(2)乔赟
广顺三年（）十一月，“府州防御使折德扆奏北汉将乔赟入寇，击走之”。
(3)郝章
显德四年（），折德扆东渡黄河攻下河市镇，其弟德愿又占领沙谷砦，斩守将郝章等。
(4)杨璘国
乾德元年（），永安节度使折德扆在府州城下击败北汉军数千人，并擒获北汉卫州剌史杨璘国。
(5)折令图、霍翊、马延忠
宋初，折氏转归而附宋，并配合宋军，多次对北汉作战。太平兴国四年（），宋太宗亲征北汉，折御卿东渡黄河，牵制北汉军于岚州一带。先破岢岚军，俘北汉军使折令图；又攻取岚州，杀北汉宪州刺史霍翊，俘大将马延忠等；乘胜沿汾河而下，攻陷隆州（今山西祁县东南），与宋太宗会师于太原城下。未几，北汉主刘继元向宋投降。
2.交趾国李常杰
熙宁九年（），交趾国辅国太尉李常杰从今越南攻入广西，制造了南宁大屠杀。宋派郭逵率鄜延与河东旧部南下征讨，双方决战富良江。折克适“辟安南安抚司舟兵队将，勒所部过谿洞”，以旧部身份随军南下。
3.周边其他少数民族酋长
广顺二年（),时任庆州刺史的郭彦钦擅自加收钱财，民夷流怨。在庆州“北十五里寡妇山，有蕃部曰野鸡族……蕃情犷悍，好为不法”。郭彦钦频繁侵扰周边诸部，唯独“野鸡族疆不可近，乃诬其犯边”，后周太祖遂任命静难节度使折从阮、宁州刺史张建武等讨伐野鸡族。张建武急于立功，击野鸡族杀数百人，却遭附近的喜玉、折思、杀牛三族劫掠，并被诱入险地，为三族所共击。建武军投崖谷死伤甚众。翌年正月，后周诏折从阮：“野鸡族能改过者，拜官赐金帛，不则进兵讨之。”随后从阮上奏：“酋长李万全等受诏立誓外，自馀犹不服，方讨之”，“降野鸡二十一族”。可见，除野鸡族外，在与喜玉、折思、杀牛等族的战斗中，折从阮均应参与其中。
五、结语
纵观府州折氏的战绩，五代时期，助后周、北宋平北汉；北宋统一后,民族矛盾更加凸显,北有契丹窥视,西有党项攻扰，后有更为迅猛的女真代契丹而起。他们所建立的辽、西夏、金，皆为北方民族政权，向来以凶悍彪勇的民族性格而为中原王朝之大患。从地理位置来看，府州位于中原王朝（指后周和宋）的西北边陲，与政治中心相距甚远，很难得到中央的有效庇护；但又紧邻北汉、辽、西夏、金等几个少数民族政权，处于几大势力的包围之中，易受夹攻。世守府州的折氏一族，身处这样险恶的环境中，必然如履薄冰，无法安枕。他们要想求得生存，避免落入虎狼之口，只能通过强化军事训练，提高自身战斗力。因此，在与各种大小势力的对战中，不论是对方的悍将领兵，还是帝后亲征，不论是百千游兵骚扰，还是数万大军猛攻，不论是抵御外敌，还是镇抚边蕃，折氏多能游刃应对，欢庆凯旋，可谓是“生于忧患”。
显而易见，在“控御边陲,钤辖蕃汉”方面，府州折氏做出了重大的贡献,立下了汗马功劳。他们凭借自身实力以及世忠的家风，得到对武将势力严加防范的宋廷的信任与优待，并被给予“藩镇”特权，成为宋廷抵御北方诸少数民族政权的一颗强有力的棋子。西夏甚至增加左厢兵，专门用来抵敌折氏。显赫的战绩，源于折氏自身的强大实力，更与其背后的力量——中原王朝（后周、北宋等）息息相关。北宋一朝，府州折氏纵然“功在朝廷,名在四夷”，但后期随着中央政权的政治腐败、管理混乱、财政不支、社会动荡等一系列问题愈演愈烈，宋王朝已千疮百孔，难以自保，更无暇西顾。因此，南渡后的宋王朝更加遵循“守内虚外”的治国方略，集中主要精力解决内部矛盾，对外态度则越加趋向于保守与妥协。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世守府州的折氏杨氏等以军功而立足于朝廷的世家大族势必遭到中央政府的抛弃，一旦失去宋朝这个庞大的后盾,再英勇善战的折家将也只能要么降敌，要么消亡，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