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变迁——松阳故事”之独山驿站供图/DnA建筑事务所景迈山翁基村村景摄影/朱锐◎林洁
在景德镇看到一个高水平的展览是令人恍惚的，也许不自觉之中已经患上了大城市优越症：为什么这个展览没有在北京、上海举行，而是在“四线小城”景德镇？
让我恍惚的展览是江西画院美术馆（景德镇）今年5月至8月举行的《乡村建设：建筑、文艺与地方营造实验》，也许由于疫情的原因，也许由于美术馆今年5月才开馆，总之观众寥寥，辜负了这个用心的展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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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地偏、人少反差甚大的是策展水平之高、展陈之丰富。展览使用了江西画院美术馆的地下层、一楼、二楼全部展览空间，三层分别对应展名中的三个主题：建筑、文艺和地方营造实验。
这是一个策展思路极其明确的展，策展人是知名乡建工作者左靖，在偶遇这个展览之前，听说过左靖和他的乡村建设实践，看展后才了解，原来他在年投身乡建前，曾创办和担任杂志主编，也曾任美术馆馆长、艺术中心总监，在国内外策划过数十场当代艺术和独立电影展览。于是一切就合理了，这是一个懂乡建又会策展的人做的展览，他以自己从多年乡建实践中形成的观念来组织这个展览。
左靖在年提出了“空间生产、文化生产、产品生产”的艺术乡建三部曲理论，空间生产是指将废弃的公共建筑物等场所进行重新规划、整修和功能转换，成为可以举办公共文化艺术活动的新空间；文化生产是指通过研究、展览、出版和其他交流渠道，对本土文化进行有当代意识的再生产和推广；产品生产指的是运用地方资源在本地生产并出售给游客，从而让当地经济受益的商品开发与生产。
作为一名观者，我在现场感受到，《乡村建设：建筑、文艺与地方营造实验》展也是以这三种生产为脉络展开的，展览的三个主题，分别对应和突出了一种生产：一楼建筑主题，呈现的是中央美术学院的乡建教学，和徐甜甜、梁井宇等10位建筑设计师的乡村建筑作品，他们的空间生产，不局限于左靖提出的废弃空间改造，还包括了建造新建筑；地下层文艺主题，是左靖、渠岩、靳勒、焦兴涛的艺术乡建实践和河南修武美学课本、杭州青山村实验等文化生产；二楼地方营造实验主题，是夏雨清的民宿、刘庆元的木刻，以及自然造物、易居乐农等机构的产品生产。
在“三种生产”的框架之下，展览由22组参展人的展区组成，每个分展区内不仅有参展人的代表性案例，也有对实践中的方法、理念进行的关键词梳理，可谓从实践到理论的总结研究，与坐书斋或到现场短期调研的学者拿出来的成果自然高下立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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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的提出就像论文的观点令人印象深刻，“建筑”单元里，建筑师徐甜甜年起在浙江松阳陆续建成的松林剧场、红糖工坊、石仓契约博物馆等一系列小体量公共建筑，犹如将细小针具准确刺入人体经络穴位，将建筑扎入当地传统文化和产业，促进文化与经济的循环，这种做法被概括为“建筑针灸”策略。建筑师梁井宇在贵州黔东南州黎平县茅贡镇设计的茅贡中心市集、河南修武县大南坡村设计的大南坡艺术中心，都以“平民设计、超越日用”为原则，前者不仅指为平民百姓而设计，还含有追求“平等”设计的意思，后者指乡村的改造并不停留于日用功能，还要满足精神需求。
建筑师刘家琨在浙江松阳的文里·松阳三庙文化交流中心的设计，把所在区域各个历史时期的丰富遗存作为可利用的资源，总结出“泥鳅钻豆腐”策略——疏解后的老街区“厚”而“松”，作为基质，新介入的廊道则蜿蜒灵动，使整个街区转型为展示百年建筑遗存与动态文化生活的泛博物馆。
当我在电脑里敲下干巴巴的文字写这篇文章时，脑海里回忆起的，不仅有图文档案展板、建筑模型、出版物，还有建筑师的演讲视频，朱竞翔的影像有一整面墙那么大，徐甜甜的是在一台小电视机里，观众虽未抵达乡村现场，但设计师好似已在眼前亲自讲解。展览中丰富的材料和表现方式，远胜于纯文字书籍的信息容量。
“文艺”主题更是策展人左靖最擅长的领域了。在这个单元，有国内艺术乡建最早的发起人渠岩，在山西许村、广东青田从艺术介入乡村到融合的实践；有艺术家靳勒年在甘肃老家石节子村创立的中国当代艺术中第一个村庄美术馆；有艺术家焦兴涛发起的“羊磴艺术合作社”。左靖的展区则以《地域与策略：从碧山到大南坡》为题，以年后他参与发起和主导的碧山、茅贡、景迈山和大南坡四个艺术乡建项目为例，回顾和总结他以艺术带动乡村，并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发展出的艺术乡建三部曲理论，以及策展、出版、开设“长效设计”商店等方法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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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方营造实验”单元，最吸引眼球的是夏雨清和他的民宿，从在莫干山租下一栋老别墅供家人度假开始，他创立了高端民宿品牌，也将民宿结伴带去偏远的区域，在宁夏打造国内第一个民宿集群“黄河·宿集”，夏雨清的关键词是“将民宿作为乡建的入口”，吸引年轻人回乡，带来新的城乡互动，慢慢改变乡村。
中国的乡村建设迄今已有百年历史，在20世纪上半叶，乡村建设的主要推动者是受过良好教育或留学归来的社会学家、教育家等，而近20年，艺术家、建筑师逐渐担当起重要角色。据左靖总结，国内艺术家开始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