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真宗景德元年(年)国九月,契丹大军在承天皇太后和辽圣宗的率领下,对宋发动了大举进攻。宋朝方面,在寇准的坚持之下,宋真宗赵恒御驾亲征,于十ー月二十六日抵达黄河防线上的重镇——澶州。按照宋代的道路里程,从开封到澶州,全程不到里地。按照唐宋时期官方所规定的正常旅行速度,骑马日行70里,步行或者骑驴日行50里。里地,就算走得再慢,五天也可以到了。战争期间,兵贵神速,速度还应该再快一些。但是,真宗的銮驾却走了整整七天,才渡过黄河,登上了澶州北城!为什么走了这么久?因为真宗怕死,不想去前线。御辇都走到黄河的浮桥边上了,真宗还是磨磨蹭蹭的,不肯痛快过河。如果没有寇准的坚持、督促和推动真宗七天也到不了澶州。这七天、70里地,是真宗的亲征路,更是寇准的亲征路。比寇准小二十七岁的北宋名臣范仲淹(-年)曾经这样赞美寇准在亲征路上的表现,说他“能左右天子,如山不动,却戎狄,保宗社,天下谓之大忠”。这段话的拆开来看。“左右天子”,本来的意思主要是指“老臣辅佐新君”,这里可以直接理解为支配皇帝的行动,这是寇准实现亲征的方法一一寇准是宰相,真宗是皇帝,只有皇帝到了才叫亲征,宰相到了不算,所以寇准必须得把真宗送到或者说是推到前线去。“如山不动”,这是说寇准的坚持一一不管真宗怎么动摇,怎么不情愿,但寇准就像泰山一样,岿然不动,坚持亲征立场。“却戎狄,保宗社”,赶走外敌,保全大宋的江山社稷,这是亲征的意义和寇准的贡献。“天下谓之大忠”,这是范仲淹时代的人对寇准行为的评价。什么叫做“大忠”?就是对江山社稷和天下苍生的忠诚。与“大忠”相对的,是“小忠”,“小忠”是对皇帝个人的忠诚。皇帝是天子,代表上天统治人间,上天把最高权力给了皇帝,那就同时也给了他最大的责任。按照现代的说法,权力与义务应当对等。按照古代的说法,“君臣如父子”,而父子关系从来都不是单向的,子女要孝顺,父亲也应当慈爱。所以按理说,皇帝才应该是最“天下为公”的,他应当为江山社稷的长治久安和天下苍生的饱暖喜乐奋斗终生。但是,道理归道理,现实归现实。穿着龙袍、坐在皇位上的也是一个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有喜欢,有不喜欢,而皇位赋予皇帝个人的权力简直就是无边无际的,所以,皇帝的“喜欢”和不喜欢”所造成的后果也是超乎寻常的。如果皇帝“喜欢”假山奇石,那可能就会有无数老百姓被赶到山里去采石,会有地方官拆了桥、机了老百姓的房子来运送奇石。如果皇帝“喜欢”打仗,那可能就会造成连年战争、生灵涂炭。反之,如果皇帝“不喜欢”,“很生气”,那后果也肯定是“很严重”的。大臣因为皇帝“不喜欢”面丢官、掉脑袋、抄家灭门的例子,史不绝书。皇帝从来都不是“大公”的,他们有“私欲”。所以,作为臣子,那就有“大忠”和“小忠”的区别了。“小忠”就是说话、办事,时时事事都要顺着皇帝个人的意思。“小忠”的原则是:第一,皇帝说的都是对的;第二,一切按皇帝说的做;第三,如果皇帝说错了,参照第一条执行。比如,契丹人打过来了,宋真宗感到害怕的时候,“小忠”就会劝他逃跑,去金陵,去成都,总之,既然皇帝怕,那就要找个暂时安全的地方,给皇帝的恐惧找一个出口。“小忠”是只管眼前的,只顾个人的,至于跑了之后江山社稷还守不守得住,那就太大太遥远,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这样的臣子,皇帝是喜欢的,因为他们让皇帝感到自己的光荣、伟大、正确,感到了做领袖的快乐。“小忠”对皇帝,永远是期着身子、仰着头、满脸堆笑,以45度角仰视的。“大忠”就不一样了,“大忠”对皇帝是平视的,甚至是俯视的,“大忠”虽然在朝堂上是站在皇帝下面的,但是,他们的精神所站的位置可能会比皇帝个人高,他们考虑问题的出发点永远是国家安全、社会稳定、民生幸福。“大忠”也有“大忠”的办事原则:第一,只有对江山社稷的长治久安和民生幸福有好处的,才是应该支持的;第二,任何不利于长治久安的人和事,都是应该反对的;第三,应当尽量保证最高领导人一皇帝的言行符合江山社稷和天下苍生的利益。如果皇帝的言行与江山社稷和天下苍生的利益相悖,怎么办?那就要给皇帝指出来,帮助他改正。对于皇帝,“大忠”想要做的是“导师”,是“监护人”。因此,当契丹人打过来,真宗想逃之夭夭的时候,作为“大忠”,寇准和毕士安就必须站出来反对他,把他拉回到正确的亲征道路上去。从开封到澶州,七天里,漫漫亲征路,寇准把皇帝和国家带上了正轨,带向了胜利,也在自己未来的路上挖了坑、埋了雷。敏燕讲音乐,明天咱们接着聊,看完敏燕文章的朋友们,欢迎动下小手点个赞!